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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西河到北京
2015-08-28    浏览(1020)    作者:吴珩弋    来源:吴定玉 官方网站

吴定玉2013-12走进皖南作品22-14.《秋映卧龙》68cmX166cm.jpg

吴定玉2013-12走进皖南作品 《秋映卧龙》 68cmX166cm

吴定玉2013-12走进皖南作品22-15《横江秋韵》68cmX166cm.jpg

吴定玉2013-12走进皖南作品 《横江秋韵》 68cmX166cm

1

古镇位于青弋江西岸,故称西河。

老街上,民居商肆鳞次栉比,青石路面曲折蜿蜒,河水从小镇身旁悄悄流过600多年。

1962年,父亲降生于此,又被匆匆抱走。

激增的人口与有限的粮食,使得那一代人在饥饿中长期挣扎。父亲是家中的第四个孩子,也许是这个嗷嗷待哺的新生儿,加深了长辈们的生存焦虑,无奈之下,只得交予别家抚养。

父亲在西河生活的时间虽短,西河却常出现在他的作品中。

他有时会在西河对岸的沙滩上写生,黑瓦白墙,船只往来,悉数在速写本上生发开来;偶尔也会走进老街,用镜头记录古镇的斑驳街景和风土人情。

我不清楚他画了多少遍西河。

2009年,父亲参加“皖山徽水”系列组画创作活动,作品仍是以西河为主题——那时他已经画了很多地方。

我想,西河老街的古旧风貌与街头叫卖,一定常常进入他的梦乡吧。毕竟那是他感受到的最初的世界。

2

父亲有双大手。这是在刘家埠练就的。

离开西河之后,父亲便要面对务农的命运。阡陌交通,鸡犬相闻,在农人眼里并非是田园诗。

播种、插秧、施肥、收割、贮藏,一轮春夏秋冬便倏忽而过,也不知在黄土与苍天之间俯仰了多少回。

一次他正插秧,小腿处忽觉疼痛,定睛一看,原来是三四只蚂蝗附在腿上吸血。笔者听说此事亦不寒而栗。

不过,父亲亦有苦中作乐的天赋。每逢过年,他会制刻版、印门神,让家里的老人在村里贩卖,每日满心欢喜地数钱。

他幼时热衷看小人书,描摹书中人物,这印门神的手艺想是从此间衍化而来。有这般浓厚兴趣,美术老师自然很喜欢,对他悉心指点,书画皆有进境。学校的墙报、黑板报都成了他早期创作的地方。

但是,这些在当时看来只是小插曲。养父认为,父亲应该成为一名庄稼汉,或是继承他的衣钵,成为木匠。

父亲想要逃离。就像当牙医时的余华,或是当警察时的阿乙,他不想碌碌一生,而是要成为闲云野鹤般的艺术家。

鹤不同于鸡鸭鹅,这种鸟类若过上日产一蛋的生活,定是苦不堪言。

他想去参军,养父不允。恰逢小学招收代课教师,父亲重拾书本,匆忙准备一月,竟顺利过关。此后才慢慢告别田间地头。

作为小学教师的父亲,用第一个月工资去买了本《芥子园画谱》,时时临摹,算是摸到初学门径;渐渐当起了美术老师,教学相长,不亦乐乎。

 3

我出生后40天,全家搬至双摆渡。

这是青弋江东岸的一个乡村市集,父亲选了一处黄金地段,借了些砖瓦,开起了“鸿飞综合商店”。

他那时已有“鸿飞”的笔名,不知是因为喜爱苏东坡的诗句,还是对徐悲鸿的仰慕。

双摆渡是我的天堂,我尤其喜欢那里的夏天,可以嬉闹于野外,亦可浮游于水上。每到夜间,常有晚归者在河对岸呼叫渡船,有点《边城》的意境。

父亲自然也喜欢这个地方。那时他已培养了诸多爱好,口琴、二胡、钢琴之类的乐器皆可摆弄,闲时坐在门口拉一曲《二泉映月》,活脱脱一个文艺青年。

对于绘画的兴趣,父亲更是有增无减。他订阅了大量的期刊杂志,以窥探外面的艺术世界,同时也向本地的艺术家们问学求艺。

胡德旌老师是艺术系科班出身,他为父亲的热忱所感,鼓励父亲参加黄山书画院的函授班进行系统性学习。

1989年,父亲攒足80元报名费之后,便开始系统学习书画课程。

如此书信往来,边问边学,又是三两个寒暑。那一时期,张建中、郭公达、郑若泉、梁华中四位老师对他影响较大。

每次书画院组织写生,父亲则将平时积累的一箩筐问题背进山里,向老师们一一询问。据说,梁华中老师起初见父亲底子薄、问题多,颇有躲闪之意,后来见他至诚至性,倒也渐渐欣赏,授以艺道。

我家至今还保存着父亲与梁老师在迎客松前写生的合影,照片中父亲喜形于色,如获至宝。

结业时,黄山书画院举办了师生作品展,父亲的《珩弋风光》获优秀奖,他得意地跟我说:“进省博物馆的第一张画便是我的"。那情形像是种子突破土壤,第一次看见阳光。

父亲作画到凌晨3点的习惯,想是那时养成的。双摆渡街边商铺密集,偶发失窃案件,这间鸿飞综合商店却是例外——夜半三更,店主尚未熄灯,纵使是小偷,也觉得疲倦了吧。

父亲曾自号漏雨斋斋主,颇有自嘲的意味。

在双摆渡时,每逢阴雨天气,家中漏雨是常事。雨水沿墙而下,年深日久,白墙上渐渐现出斑驳痕迹。

父亲说这是“屋漏痕”,在他的一些表现徽派建筑的作品中常见到,也算是师法自然吧。不过,因为屋内湿气太重,养了好多书虫,咬坏父亲的不少作品。

离开双摆渡之后,家中虽不复漏雨,陈设却依旧简陋,漏雨斋则成了陋雨斋。

4

在十多年的小学教师生涯中,父亲大部分业余时间都在研习书画;他不仅研究石涛、李可染、徐悲鸿、毕加索等大师的传记、作品,也常利用假期时间外出写生、摄影。

家乡的珩琅山、青弋江、敬亭山、西河古镇等景物早已吸饱了父亲的墨汁,却不足以盘踞多余的宣纸。于是父亲走得更远,皖南山区的崎岖山路,查济古村落的石板小径,乃至黄山、九华的平仄石阶,都常有他的足迹。

每次旅行结束,父亲便开始闭门创作,将旅途中的所见所感付诸纸上。《寒江独钓》、《渡口山村》、《黄山云烟》、《观瀑图》等作品都是这一时期诞生的。父亲将这些作品纷纷寄出参展,各种荣誉证书、获奖证书亦随之而来,不知不觉便有厚厚一摞。

这些成果自然使父亲在家乡小有名气,他也因此被借调到政府从事旅游与招商工作,告别了小学教师的生涯。

5

旅游开发与招商工作为父亲的创作增加了更多素材,不过杯盘交错的工作应酬,也侵占了他部分创作时间。

夜深人静时,父亲便悄悄将他的创作时间补回。他点上一支烟,疲惫渐渐散去,思绪随着陶辛水韵的微微细浪摇曳起来,景物以未有过的姿态在纸上徐徐展开……父亲在这样的状态下创作了《雨霁》、《秋韵》、《黄山之水天外来》、《春山滴翠》、《陶辛水韵》等作品。

邮差仍然定期将报刊杂志放到他的桌上,仿佛在一遍遍告诉他“山外有山”。这促使父亲的艺术触角开始向外延伸。他曾在上海博物馆前排队数小时,只为一睹《清明上河图》的风采。在杭州,他对着黄宾虹先生的500幅画作惊叹不已,真迹带给他的震撼远胜于印刷品。

我外出读书的几年,父亲在网络上结识了不少画友,大家一起谈艺论道,兴味无穷。这也让父亲动了行走南北的念头。

这时他已在县城工作,每日仍是握笔的时间超过睡眠时间。只是不喜日常应酬,可惜了创作的时间。饭局上,同事们大多谈论钓鱼、麻将之类的消遣之事,父亲听来只觉索然无味。

唯有在家画画,或是外出写生,才能激起他的热情。

2008年,父亲在皖南写生,偶遇范扬老师,喜不自胜;便跟随范老师写生十五日,竟和队伍一同行至江西。

也许是这一次的写生经历,让父亲觉得自己非走不可,像是远山远水正在等着他的到访;他要去赴那山水之约。

果然我一毕业,他便如释重负,速速收拾行囊,北上天津,不久即辗转到北京。这情形倒似葛洪所说的“儒者万里负笈以寻其师”。

这几年,父亲仍然画得不亦乐乎,作品相比之前自是另一番境界。龙瑞先生称他的作品“温润”,范扬先生谓之“明快”,算是褒奖之词吧。

父亲将出作品集,要我写篇文字。

他常把我称作他最杰出的作品,也许出于这种逻辑,作品集定是要将我也收罗进去。

对我来说,这显然是个难题。父亲擅丹青,而我并未继承他的衣钵,于绘事所知甚浅。故而多谈生平,少论艺道,以免行家笑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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